他的话不及他的真心一分动人,竟一句也说不出来,只好沉默着打开带来的包袱,瓶瓶罐罐什么都装了,蹲下来用匕首削细木棍,将湖中的鱼和蘑菇串起来,架在火堆上烤,以及一大块蝴蝶留给他们的鹿肉,也一并带了过来,长安蹲在他身边,专注地看着他,一会儿看他的脸,一会儿看他做事。
赵峥串着串着,蓦然开口:“长安。”
长安本能应了他一声:“嗯?”
“哥哥跟你保证,以后绝不会再分开了。”
长安弯了眉眼:“好。”
“除非有人能要了我的命。”
长安想都没想便道:“那必不可能,没人打得过你。”
这世上不可能会有打得过哥哥的人了,这不是他一家之言,而是他有次起夜听见爹娘灯下谈话时说的,他也一直坚信着。
赵峥道:“那我争取不败。”
“就算败了,也没关系。”长安怕他有太大压力,安慰他,“生死不离。”
赵峥一笑:“好,生死不离。”
俩人算是填饱肚子,赵峥熄了火堆,长安见他还带了杯子,便去湖边汲水喝,回来看到赵峥垂着眼睛在出神,便把杯子递到他唇边,赵峥扶着他的手喝了下去。
长安也坐在他身边假装出神,但没多久便坐不住了,快快乐乐问他:“那以后,我还叫你哥哥吗?”
赵峥笑:“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。”
长安想了想道:“还是哥哥罢。”
毕竟叫了这么多年,别的他也叫不出口。
他满心的欢喜快要溢了出来,实在是坐不住,摆弄赵峥带来的包袱,发现里面还藏着一瓶酒,是他们之前在路上买的桂花酒,便拿出来:“怎么还带了这个?”
“有件事,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。”赵峥正在出神,被他一打断,忙握住他的手放回去。
长安被他如此严肃的语气吓住,紧张问:“什么事?”
赵峥斟酌道:“其实罢,我离家前,有听到爹娘在商量一件事。”
长安:“?快点。”
赵峥叹了一口气:“我娘想让我们成亲,互相有个照应,所以,我们成亲罢。”
长安:“……”
不等他反应过来,赵峥便站起来,迎着湖光与霞光:“如今高堂不在身边,那就天地作证,日月为媒。”
他朝长安伸出手,柔声问:“媒人已经答应了,你呢?”
长安只知道本能接过他的手,同他并肩看晚霞满天。
金乌尚未完全西坠,玉兔已经悄然东升,日月当空,绯红的光芒包裹着艳丽的枫林,目光所及之处,除了红还是红,铺天盖地的红,是天地精心准备的最盛大的礼堂,见证着这场只有两个人的亲事。
“一拜天地。”
既无亲朋,亦无好友,赵峥还是牵着长安的手,正正经经拜了一拜。
“二拜高堂。”
日月当空,同耀苍生。
“夫妻对拜。”
赵峥给二人的杯子里倒了酒,桂花酒香甜馥郁的气息萦绕在周围。
交杯酒一过,便是完成了这场只有两个人的仪式。
赵峥的眼眸里漾着无限温柔的笑意,像酝酿了千百年的美酒般甘醇,让长安醉在其中醒不过来,只听到他在信誓。
“天地作证,日月为媒,从此你我,断兄弟,续夫妻,同生共死,永不分离。”
长安想跟着他一起念一遍,却因为哽住了嗓子,完全说不出话来,只简简单单“嗯”了一声。
不知不觉,祝融降下的火焰已经熄灭,金乌消失不见,明晃晃的皓月正式挂上树梢,湖面映着温柔的月光,夜风又湿又凉,一切又如水一般沉静柔和了。
一瓶酒已经一滴不剩,赵峥的眼眸愈发醉人,以至于他俯下身吻住长安,变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
长安闭上眼睛,完全醉倒在他怀里。
那个带着桂花酒香的甜腻的吻,让他毕生难忘,亦是他在此后孤寂的岁月里,唯一的支撑。
从此你我,断兄弟,续夫妻,同生共死,永不分离。
作者有话要说:终于最难的一关写完了!
他们是古人没办法,我们不要喝生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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